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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壬釋兆09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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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壬釋兆09

棠梨抵著他健碩結實的胸膛, 握著他的手,伸進裏衣時,身體也止不住的輕顫。

可聽聞他此言,五臟六腑似被熨過一般, 只覺得他總是這般叫她信任, 好似他化成野獸, 她向著他呈上脖子時, 他也決計不會吃掉她似的。

這種想法叫她湧起一股愛憐, 生出將自己完全交付給他的沖動, 恭敬地呈上,獻祭般不計後果, 不求回報。

指尖搭著他薄而紅的眼皮, 看著他分明意亂的眼中, 蓄滿壓抑的暗火,聲音裏帶著黏稠的濕意,“若是大人, 我便受了。”

盛從周聽懂了她的意思, 若是他欺她辱她,她便受了。

小腹一陣繃緊,心神俱裂,頭皮都是大片的轟麻。

厚實的胸膛,因著呼吸粗了許多,巨大的起伏著,卻只擡掌將她往上一托, 全然罩進懷裏。

“阿梨”, 他聲音沙啞梗塞,“回京後, 我們就成親,好不好?”

他箍著她的後腰,兩人之間嚴絲合縫,貼在一起。

“成親了,阿梨就是我的妻子,此生我疼著阿梨”,他忽而笑了,似想起極得意的事情,“想怎麽疼,就怎麽疼,絕不會欺你辱你,也不許任何人欺你辱你。”

他交頸吻著她,帶著濃重的喘息。

棠梨緊捏著他的上衣,幾乎都揪皺了。

激烈過後,是漫長而長久的溫存。

他把自己弄的情緒高漲而痛苦後,才抽出腦袋,汗涔涔的問她,“好不好,阿梨嫁我...好不好?”

“好。”她揉著他淩亂的發,又心疼又好笑,“大人這是何苦呢?自己折磨自己?”

盛從周閉眸受著她的搓揉。

“阿梨不要笑,以後要叫阿梨補償的。”

他大手捏著她的後腰,棠梨忍不住悶哼出聲。

他驀地湊在她耳邊,“阿梨,你...想不想...”

她將他往外推了推,耳垂都是熱麻。

“想。”她聲音呢喃著,回答的很誠實,又帶著些無奈。

怎會不想呢,這是她愛的人。

偏偏又古板又愛撩。

盛從周聽完平衡了,又使壞揉著她的臉,“那我以後也補償阿梨。”

棠梨擡眸凝著他,神情鄭重了幾分。

“大人,你累不累?我們躺著說會話,好不好?我想知道大人這些日子怎麽過的?我也有許多話想告訴大人。”

盛從周望著棠梨眼下淡淡烏青,知她也連日疲憊,便將隱襄擺好,伸出長臂引她入懷。

他其實也有滿腔話要說,許多問題要問,可抱著阿梨就忍不住磨纏著她。便是這會,掌心也貼著她的腰窩,貪戀那盈盈一握的柔軟與溫熱。

棠梨躺下去,枕著他的胳膊,靠在他懷裏。

“大人,安昌王怎會放大人出來?”

暗夜的黑在洇散,淡淡的曉色,層巒疊嶂間浮游,他們都知道,小憩一會,待天色大白,又是繁忙的一天。

片刻安閑,殘存的氣力,恨不得全用在對方身上,好一會纏綿後,才能這樣心平氣和說些話。

棠梨的臉,蹭著他身上的熱,熟悉的杏仁苦味,勾起她的睡意。

盛從周也歪過來睡,兩人臉對著臉。

“說來奇怪”,他指頭刮著她的鼻尖,“我給他畫了赤水衛所的城防圖,料定他只要過不了河,這城防圖也使不出作用,做好了被他長久扣押的準備,可昨日午間,一名衣著奇怪的女子,進入了大牢內,對著我嘰裏哇啦說了一通話後,悄悄留下了牢房的鎖鑰。”

盛從周眉心一片沈谙。棠梨也睜開了眼。

“我聽衛所的軍士,叫她鬼師,似乎很敬畏她。”

“鬼師?”棠梨喃喃道,“安昌王身邊也有鬼師?”

“阿梨還聽過其他地方的鬼師?”

盛從周捏著她白嫩的手指,棠梨幾次想抽出來,都被他擒在手心裏,就任由他有一搭沒一搭的摩挲著。

“大人,你聽過大木村嗎?在大莽山附近,安昌王的領地裏。”

盛從周眉頭緊擰,“這是德懿夫人的出生地,我記得在哪本書裏看過記載,德懿夫人病逝時,山同日崩,大水潰出,整座寨子都被大山掩埋了......”

“掩埋了?”棠梨驚呼,“可阿朵說,她就是黔西大木村的人啊?”

“許是重名也是有的。”盛從周掰開她緊張的手指。

棠梨屏息凝神,總覺得哪裏不對勁。

“大人,德懿夫人,是誰啊?大人了解的多嗎?”

盛從周其實了解的不多,不過他過目成誦,看過的只言片語,都記得清清楚楚,便從腦海裏搜刮著記憶。

“先帝在位時,年號天啟,天啟十二年,先帝為追剿滇南的敵軍殘餘勢力,出兵西南,欲收覆黔地。天啟十四年,二十歲的水西土司首領安德明,為了鞏固勢力,迎娶黔西大莽山附近的原始部落首領之女,也就是後來的德懿夫人為妻,徹底統一了黔西部落,並遺傳其父遺志,對抗朝廷,自立為王。”

“可惜,天啟十七年,安德明病逝,水西土司發生內亂,他的弟弟安德宇,逼迫德懿夫人改嫁,同時表面假意投誠,承襲先帝賜封的安昌王封號,背地裏卻聯合水東土司宋安王,謀劃大規模反擊。德懿夫人秘報於先帝求助,與朝廷裏應外合,才平息了這場一觸即發的大戰。先帝感念其世篤忠貞,特意賞賜其封號德懿夫人,允許她代掌夫權,管理水西土司事務。子孫世代沿襲封號。”

“當時,德懿夫人不過十七歲,膝下一子才剛滿一歲,由聖上賜國姓,改名朱順安,也就是現在的安昌王。”

“先帝賞識德懿夫人,讚其有勇有謀有智識,朱順安周歲生辰時,先帝備下厚禮,史料記載,從盛京城送去的天子賞賜,足足有幾十輛馬車。這其中有朝廷派去的教習女官,傳遞漢家孔孟文化的夫子學究。而德懿夫人也由此學習中原文化,修德潤身,進而化育西南,布澤萬民。她甚至還派遣黔西的幼童,去京師入太學學習,學成後回西南即封受官職,管理西南事務。”

“在德懿夫人統治黔西以前,此地土司之間紛爭不斷。且西南諸民大多‘刀耕火種’,遇有霜旱疾疫,百姓饑饉難活,土匪劫掠橫行,民不聊生。史料記載,‘土蠻不耕作,專劫殺為生,邊民世其萘毒’。”

“因著德懿夫人廣納中原文化,學習中原耕作技術,且朝廷開放和教授西南采礦冶煉,和中原互通有無,商貿來往,才有後來的富饒與豐碩。”

盛從周見棠梨聽的認真,鴉羽低垂,微勾的眼尾,貓兒一樣,投著懶洋洋的陰影,忍不住湊上去,吻住她的眼睫,她聞起來甜絲絲的,用唇蹭了蹭不過癮,他又舔了舔。

棠梨表情一凝,索性輕闔雙眼,閉目養神,任由他吃著。

他吃了一會,連喉嚨都癢了,才啞著嗓子問,“阿梨,你在想什麽?”

棠梨睜開眼,伸手觸上那片濕濘之地,沒有看到闔上的雙眼,被他反覆含著,眼瞼濕紅,瀲灩而動人。

只是下巴微揚著,眸中漾著柔情,專註而認真道,“大人,我只是覺得可惜。德懿夫人這樣審時度勢,又仁民愛物的女子,怎麽生了個這麽蠢的兒子?可惜了德懿夫人一番辛苦操持,盡付東流......”

盛從周略帶薄繭的指腹,摩挲著她的唇,淡淡道,“西南邊陲,溯稽往代,叛覆無常。先帝在世時,威暢恩融,尚能使夷夏畏服,世守藩屏之責,如今,想要他們益勵忠勤,永堅臣節,只會越來越難。”

“可是”,棠梨摁住了他的手,“我總覺得此番安昌王謀逆,蹊蹺頗多。而且,這個大木村,一定藏著什麽隱秘!大人方才說,這是德懿夫人出生的部落,又在她病逝後,整個寨子被大山掩埋。可阿朵說,她和阿娘就是從大木村逃出來的。若只是寨子名字重合也就罷了,還都是挨著大莽山,怎會如此巧合?”

棠梨從胸口掏出那個荷包,裏面裝著換花草,散發著馥郁的芬芳。

“大人,你看這個荷包”,她遞給盛大人,“這是我從阿朵的阿娘身上,拿到的荷包。阿朵說喝了這種草熬得水,生的孩子就都是女兒,而且她們整個寨子都是女t子,阿朵甚至不知父親是何物。可見,她們日常與世隔絕,倒是契合大人所說,被山體掩埋的傳聞。所以,我懷疑阿朵生活的大木村,就是德懿夫人出生的地方,只是,後來不知何故,對外封閉了。”

盛從周放在鼻尖嗅著,只聞到她溫熱的體香,她將自己手往裏放時,那種細膩柔滑的觸感,似乎黏在指尖,他望著她掏荷包時,沒有掩好的衣襟,那毫無瑕疵的玲瓏鎖骨,眸光深了又深,沈了又沈,熱了又熱,有些後悔。

“大人,我佩戴著這個荷包,在敘永的路上遇到莫名的羞辱,昨夜還被素不相識的百戶長刺殺,而阿朵分明說,他們寨子裏沒有男人,女人們是向神樹祈禱,才會誕下孩子。”

“而且”,棠梨禁不住向上湊了湊,滿臉不可思議的神情,“我昨夜在阿朵的手臂上,看到了守宮砂。阿朵說,鬼師告訴她們,無論走到哪裏,陰兵都會追蹤到她們。”

她眸光閃了閃,提出自己的猜測,“昨夜行兇的歹人,如果只是尋常行刺,不至於鬧那麽大動靜,可他偏偏扛著斧頭,還說他是專門來接我的,說我褻瀆神明,背叛天神。我懷疑,他是在行使某種清理叛徒,替天行道的儀式,以儆效尤!”

“他們並不認識我,卻全憑換花草的香味,就認定我是叛徒,可見,他們雖然不生活在大木村,卻將大木村的女人視為私屬物,不允許她們在外行走,一旦離開大木村,則可群起而攻之,人人得而誅殺!與此同時,這群人能隨時隨地找到我,甚至在赤水衛所也有潛伏的人,可見,這個組織勢力十分龐大,內部連接十分緊密.....”

她略一沈吟,肯定道,“這種儀式感殺人,且有組織有信仰的群體作案,很可能靠著某種教|義規訓,對信徒進行操控和鉗制。”

盛從周眉宇之間,是越來越深的銳色。

“昨夜刺殺你的百戶長,我已經派人連夜審查,可是一無所獲。赤水衛所指揮使司普讚寧,親自拿了這個百戶長的軍戶給我過目,他在赤水衛所整整五年,兢兢業業,未有劣跡。”

他捏著棠梨的手指,不由緊了緊,有些擔憂道,“既是這個荷包,害得阿梨橫遭劫難,那阿梨就不要再戴了。這些人潛伏極深,身份偽裝極好,還下手陰狠,阿梨不該為不相幹的事情,如此以身犯險?”

棠梨眼上蒙著一層盈盈水光,很乖順的點了點頭。

她確實帶著這枚荷包,想讓那群人主動來找她,卻沒想到這完全是一群,不怕死的極|端分子。

“大人,安昌王身邊有鬼師,阿朵也提到他們的寨子裏,前一段時間,從不在人前露面的鬼師,去她們寨子裏作法,要求寨子裏供奉十個生辰八字屬土的女孩,用來補充神樹的巨大消耗和虧空......”

棠梨眼中拂過一絲別樣情緒,“大人,你說這鬼師,會不會是同一個人?大人可見過這個鬼師的面貌?若是大人肯畫下來,我拿給阿朵看看,就能辨認一二了。”

盛從周想了想,有些踟躕,“地牢中光線很暗,那個鬼師裝扮奇怪,半邊臉戴著鬼頭面具,身上也穿著寬大的陰陽道袍,明明是女人的聲音,卻又莫名像個男人,說話也神神叨叨的。不過,阿梨若是要查這個案子,那我就試著畫下來吧!只是,不一定很像。”

盛從周坐起身,就要去作畫,棠梨卻拉住了他。

“大人,此案不急,我便是要去查,也須得等這邊的戰事了結。天快亮了,大人連日勞累,再歇一會。”

盛從周望了望外面的天色,眼中憤恨一閃而過。

“昨夜安昌王籌備的鷹船,打算趁著夜色偷渡過河,我便是混入船上才過了河的。十餘條鷹船一股腦乘風破浪,即便岸上一直放火箭,也叫他上岸了幾條船。若不是黔地不谙於水上作戰,沒有成熟的艦隊和水師,且針對他的圍剿,一早就在布局,差點真讓他得手了。”

盛從周念及此,眼中都是沈痛之色,雙眼幽幽地看著棠梨。

“阿梨,如今圍剿之勢已成,安昌王必然不會坐以待斃,很有可能會選擇一個方向突圍。向前如今隔著赤水河,一時半會難以突破。若是向後撤退,黔州都指揮使司張耀方,占據了合江衛所,粱再松從湖湘調來的懷化兵士,占據了敘永衛所。他們有後方補給,可以長期對峙。而安昌王倒是可以盤踞在納溪,納溪的軍中物資被燒毀,但他若是安營紮寨,城中四處搜刮籌措,短時間內也死不了......”

他喟然長嘆道,這恐怕是一場拉鋸戰,安昌王必敗,可究竟用時多久,難以預料。”

棠梨回握著他的手,安慰道,“既然安昌王是必敗的局勢,大人何必擔憂呢,左不過慢慢耗著罷了!”

盛從中卻覆在她薄如蟬翼的鎖骨上,臉上都是頹喪之氣。

“可是,我沒心思和他們慢慢耗,我急著回京和阿梨成親。”

棠梨有些啞然失笑,心裏又彌漫著澀意。

“大人,京城...恐怕,一時半會回不去了。”

她抱著他,縱容他慢慢下滑。

他卻猛然擡頭,雙目灼紅。

“阿梨......反悔了?”

棠梨下意識閉上眼睛,她該怎麽向盛大人解釋,她閹了東宮太子,未來的儲君呢?

做得時候,沒想太多,抱著赴死的決心。

現在抱著盛大人,倒是生出了許多後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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